忽然想起了青云镇上王管家远去时那个回瞥的眼神。
杜艾口口声声说两不相欠,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桓温走出了二里地,还是拨转马头,上了山道。
他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看,答应过木兰要去看她的,那疼人的小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茅屋门是关着的,很安静,远近之间山鸟的鸣叫更平添幽静,这个时候,父女俩要不在镇上设摊营生,要么刚用过饭在屋内小憩。
桓温没有贸然上前敲门,而是把马拴好,躲在一块大石后张望。
好一阵子没有动静,桓温从石头后走出来,刚要上前,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老汉,六十开外,精瘦精瘦的,古铜色的脸上褶子一道一道,双手端着一个木盆,走开几步,“哗”一声将水泼掉,转身又去打水,丝毫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桓温。
这老汉很面生,难道茅屋易主啦?桓温自言自语道。
那盆水险些泼到自己脚上,他抬起脚,猛然发现,水花中带有淡淡的红,这是血水!
桓温脑袋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就闪身进去。木板床上,一个人趴着,裸露脊背,白花花的肉上映着几道血痕,方才那老汉拿着温热的布纱,正小心的擦拭。
“你是谁?”老汉回转身,警惕的问道。
“温哥哥,你为何不辞而别?”木兰放下滚烫的陶罐,扑上前,眼里挂着泪珠,委屈得说道。
“我要跟你回宣城,带上我爹,去哪都行。不管怎样,我们再也不愿呆在这里了,行吗?”
老汉是山南杜家村的杜老四,是个药农,常在琅琊山中采药,他叹息一声,说起来龙去脉。
桓温走后个把月,茅屋平安无事。
杜艾果然在镇上支个摊,父女俩做起小买卖,衣食有了着落。因行走不便,用褡裢里的钱买了一匹瘦马,请人用碎木打造一辆车,出入也方便。
忽然有一天,两名县差上门,不容分说,将杜艾锁拿到县衙,草草一审,便以暗通匪寇滋扰地方之罪名投入大牢。
杜老四一次采药到北山,顺道过来看看,得知情况后大吃一惊,回到杜家村和族人商议后,托人到县衙多方打点,一个月后杜艾才被放出来。
褡裢里桓温留下的钱全都孝敬了县衙,还欠族人不少。钱倒是小事,名节乃是大事。
杜艾清清白白一读书人,自诩高古之士,却以暗通匪寇锒铛入狱,颜面大失,出狱后精神萎靡,一蹶不振,哪还有心思去为人代写书信。
后来才知道是王家胁迫县衙故意如此,他们把桓温诬为匪寇。王家这样做,目的不是让杜艾尝尝牢饭的滋味,而是还在打木兰的主意。
果然,几天前,王管家又来登门,赫然拿出当初的契约要杜家还钱。扬言十日之内不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