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趟马车,冒死救过几个人就当官了;要这么说,张大胡子也是救过唐三赖的。他一唱一和地帮着唐三赖去借钱,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这不也是救人吗?这样一来,他张大胡子也应该有资格去当官的呀。
以前,哪有这样的好事呀!当官,别说当官了,就是当跟班,不也得是那些有家底的人才够格,才有分的吗?张大胡子哪曾奢望过那些。想着唐三赖都可以当乡长,张大胡子也有想法了。
天快亮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夜睡没睡着的张大胡子,突然把一切的困扰都和“解放”这个新词联系起来了。是呀!解放了呀,可不就是都可以当官了吗?
张大胡子爬了起来,搬开破门走了出来。东边的启明星在远处的山梁上是那么地清晰明亮,而其他星星却在慢慢隐退,深蓝色的天空在一点一点变亮。张大胡子甩开臂膀向西走去,顾不得饥肠辘辘,顾不得一夜疲劳。
“唐乡长!外面有位老乡要见你。”“你没看见我在忙吗?你呀,正事不做,净拿这些事情来烦我。报纸上有领袖讲话吗?”“没看到,说是出国了。”“这个,这个……,保长们都认了公粮了吗?”“有的认了,有的说还要回去算算。”“好嘛,你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嘛!你还要继续努力。我们当年在东北,在白山黑水之间……欸!你是谁?谁叫你进来的。”“唐主任!是我呢,你不认识我了吗?”“啊!等下。张干事!你先去做你的事。顺手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当官了就不认得我了吧。”“你来干什么?”“在你手下讨口饭吃。”“我哪里有?都要上面批的。”“打杂呢?”“那就,慢点!你跟我做件事。”“你说。”“有个女的,叫周梅……事情办妥,我让你做大师傅。”“你还不晓得我!你先让我做大师傅,保管把你说的那事情办得熨熨帖贴,不要你操一点心。”“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这还不简单,你们开会不是要聚餐吗。今天开会聚餐,叫她留下来,不让她回金家台就是。”“要得。”“姜还是老的辣。”“当然唦。”
又快到晚稻收割的季节了,金黄的稻田给辛勤劳动了一年的农民们带来无穷的喜悦。一大早,刘四二披着夹衣,到稻田转了一圈,驱赶着满天麻雀。日头有点晒人时,回到屋前坐在槐树下的竹椅上休息,一串串槐实高高地悬挂在他头上。
李昭福给孙子砍了几根甜高粱回来,把穗子砍下来扔到一边,任几只鸡争着啄来啄去。接着剥去叶子,把带甜味的上头几节秸秆搉下来给李红生,把剩下的秸秆和叶子扔到了围墙边。李红生的牙齿快长齐了,李昭福还是帮他剥去了甜高粱的硬皮。
李昭福记起刚才砍高粱时听到的刘四二的吆喝声来,带着红生往刘家走去。周梅从院子里出来,赶上了李昭福爷孙两人,李昭福给了她两节甜高粱,她拿过去,飞快地向杜李走去。
李昭福问刘四二:“刘爹!你说今年晚稻的收成怎么样,能上三百斤一亩吗?”“不会少。扬花的时候多好的太阳,灌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