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人的地方,那人又继续念他手中的材料,材料很长。随着这人把手中材料念不完,说出“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话,牌子后面这人被踢倒跪下,一块写着字,同样打着红叉的长长的木签子,插在他的背后。这一幕,有些人熟悉,知道这人是该枪毙的,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了军人腰间的短枪。那短枪露在枪套外的是一块红布,这布的红色和木签子上那个叉、大牌子上那个叉的颜色是一样的,通红通红的。不是猪血的颜色,猪血的颜色是乌红色的,不像。
这样的人一共上来了十个。最后这个花的时间最长,那念材料的人喉咙都嘶哑了,也没人给他送水来喝。听着听着,慢慢清楚了:这个人好像叫“成犯涛”。
“这人叫什么?”“成犯涛。”“你认识”那人摇了摇头,把嘴上的香烟卷摇掉了,落在枯草上,他想去捡,刚弯腰又停下了。烟蒂不长了,不值得他弯腰去捡了,他把脚踩在烟蒂上狠狠地旋转了两下,搓擦了两回,说道:“这不和以前一样嘛!冷得要死。”“那就回去!”两街坊走到学校大门,刚才在台上的脖子后面插着木签子的人也被押出来了,挎短枪的军人推着他们走,走得很快,他俩慌忙让到了一边。
十几辆军用卡车一字排开。卡车前边贴着写有“刑车”两个字的大白纸,两边的挡板也贴有字,也是白纸黑字,不像他们进城的时候贴的那些字,那时的字是写在红绿彩纸上的。除此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不同。
死刑犯一人一辆,剩下的几辆是装最开始那些人的。装死刑犯的车不同,车厢前端放着一个两尺高的箱子,游街的时候死刑犯就站在这箱子上面。
装成子的这车,又与其他的不同,刘明海在这车上放了一大包衣服,还烧了一盆木炭火。刘明海前天送刘伟他们回去的时候,刘喜豆说:“不能让他冻着。”刘明海记着这话,想了一路,昨天和姜宇坤一起跑了好多地方,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人犯一窝蜂地押回来了,刘明海先上了车,后面有人帮忙,成子很快也上了车。刘明海要给成子披上刚才验明正身重新捆绑时脱下来的大衣,法警没有同意,说不合规矩。刘明海要求给成子穿上棉裤,这个法警倒没反对,要他快点。刘明海用早就准备好的扳手给成子下了脚镣穿好棉裤,就来不及做其他了。好在车开到城区后,速度慢了下来,刘明海拿出包脚用的狗皮,把成子的鞋子一只一只脱掉,包上狗皮,把脚塞进大皮鞋里捆好。可因为有冰冷的脚镣,刘明海怎么弄都没弄好。成子说算了,刘明海还是没有停止,他把脚镣套在狗皮外面,固定好才收手。
成子的脖子被两边的人控制着不能动弹,街树的树枝好几次打着他了。刘明海敲打着驾驶台的后壁,朝前边喊,也不知道前边的人听到了没有。刘明海只得请车厢里挎短枪的袁法警帮忙,袁法警同前边说了,情况才有所改观。
在城里游了几圈后,那几个县城和县城附近的已经拉到刑场执行了,成子和另外一个是要往南拉,拉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