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不能读也,要求抄上一份几份云云。
又有一等势利人,见是一等将军贾赦的小公子所做,也到处称奇道妙,传抄流散。
又有人见了文章,闻听贾琮的年纪,不知内里,亦觉贾赦教子有方,上门来讨教。
于是贾赦整日在家接待客人,一有空闲便去抽查贾琮写的文章,忙得竟是同小老婆喝酒也顾不上了。
贾赦是乐在其中,但贾政却看不过眼了。
需知,贾政最是个端正君子,又训子有方,且又素以光宗耀祖为念,见贾琮偶得机缘,学问长进,本该读书上进,却因贾赦的作为,只在家中写些浅薄文字,博人赞赏,不免有了伤仲永之虑。
故而某一日,趁着贾赦在贾母跟前请安,便说道:“昔日江郎梦得五色笔,是何等才华横溢,然一日梦人索笔,不复成语。琮哥儿既有如此机遇,大老爷正该催促他读书上进,怎能放任他消磨时日?江郎才尽之时,功名已立,但如江郎之幸运又有几人,我只恐琮哥儿成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方仲永。”
贾赦平生最恨贾政提说读书二字,何况贾政又说什么伤仲永的言论,越发戳了贾赦的肺管子。
你贾存周好读书是出了名的,也没见读出个名堂来,教儿子呢,教出一个到处吃胭脂的混世魔王,也好意思说我不会教儿子。
贾赦一炸毛,立时笑了,笑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原不必苦读,没得熬坏了孩子,略读些书,比别人略明白些,到时候,跑不了一个官儿。琮哥儿这脾气原像我,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横竖自有好前程等着他,才尽不才尽,又有什么要紧的。”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那里就说到这上头了。琮哥儿不喜读书,总归不是好事。”
贾赦因笑道:“好读书的人,又有几个能读出个功名来?”
贾母听了贾赦这话,难掩神色疲倦,说道:“你们外头想必还有事,你们去罢。我有些乏了,想歇歇。”
贾政和贾赦方告辞去了。
却说贾政劝了贾赦,贾赦不听,贾政难掩满脸的忧愁之色,回到书房,与清客闲聊下棋之时,也不免道了几句愁绪,清客们自是劝解不已。
不过两三日,外头人人皆知,贾政有一侄子,略做得些浅薄文章,便不乐读书了,贾政良言劝告,却无人肯听,甚是无奈。
这日下了一日的雨,密密的雨帘,将天地遮得严严实实,湿气伴着寒风吹进来,屋里屋外皆冻得人直哆嗦。平儿端了个黄铜手炉进来,递给凤姐儿,笑说道:“我才叫人将拿熏笼找了出来,一会子拢上,想来屋里就不冷了。”
凤姐儿披着件银鼠衣裳,接了手炉,柳眉微蹙道:“这天怎么冷得这么快?二爷出去时也没拿件大衣裳,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凉。前儿我听人说,咱们家原有什么用绒毛料子做的衣裳,最是保暖,偏在库房里翻了半天,也没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