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咧嘴一笑,手掌化刀,斜向一切,快若闪电,锋利异常:“在我大靖境内共有世族上百,门阀过十,这些高门大族骄奢淫逸、奢侈无度,更别说仓廪富足,其所鼎仓府库内,所掠夺攫取的金银钱粮,不乏数以亿计,堪称贯朽栗腐、积箧盈藏,而孙儿只需将其铲除近半,便能反哺朝廷,回血自愈。”
他嘴角微翘:“亦或者收割一茬后,再扶持一茬起来,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孙儿就不信,他们这上百门阀世族的强盛速度,能快过我的砍刀。”
老人变色,直勾勾地看着夏侯淳,气势渐隆,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就不怕他们掀桌子么?”
夏侯淳目光低垂,轻笑一声,回道:“既然我与世族必有一方倒下,那么何来那么多的虚以委蛇?何况即便我果真给他们以希望,他们便会信么?”
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侯淳,似要透过这双清冽双目,彻底认清这位皇孙,怎料竟是波澜不惊,如同古井碧潭般,深不见底,他目光掠过一丝复杂,摇头道:“你若这么想,那你便坐不稳那把椅子。”
夏侯淳抬眼,在慕容烟神色怪异之下,他一脸认真,腆着脸言道:“还请大爷爷教我。”
老人拾起火钳,在渐渐沉寂的火盆中捣鼓一番后,炽烈的火焰蹭蹭上来,几乎烧到夏侯淳眉毛。
他看着身前夏侯淳,摇头失笑,指着他摇头道:“你啊,其实并非真的不懂,只是想为你使计罢了。”
“大爷爷明鉴万里,万事难逃您的法眼。”
夏侯淳赧然一笑,俯身一拜地道。
他自嘲一笑:“不瞒大爷爷,其实孙儿又何尝不知政治即是妥协的真意,上至太宗爷爷下到父皇,都曾妥协过,记得父皇曾说过当年太宗爷爷在面对大敌时,还曾与玄宗等诸派道门联手对敌过,双方虽称不上如胶似漆,但也算互利共赢,只是后来玄宗太过下作,使些阴谋诡计将他暗害。”
“而父皇亦是,隆威二十载,依旧循规蹈矩,一直隐忍至今。”
他语声一顿,目光负责,轻声道:“而且父皇即便有多反抗,在对付道门时,在朝中也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镇杀一批,以来此分化玄门道奴,可惜由于玄宗在背后站队撑腰,诸多措施仍旧收效甚微,故而孙儿深知,我等以凡尘之力终究难敌巍巍道门。”
老人笑意收敛,身上气质渐渐飘渺,目光复杂,似有欣慰,也有担忧,他仿佛猜出了夏侯淳真正的图谋,暗叹一声后,轻声道:“所以你才甘愿引入佛门,以抗衡玄宗?难道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引狼入室?”
夏侯淳缄默不语,凝视着炉中紫红炭火,看着它如同一簇簇赤红劲草在凛冽寒风中飘摇不定,即便遭遇寒冬腊月,仍旧顽强屹立,昂扬向上,灼灼燃烧。
他垂眼,漠声道:“可孙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妖妃败坏我大靖国祚,致使夏侯氏亡族灭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