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胸口处却空空荡荡的,仿佛那里有个洞,棉袄也挡不住冷风呼啸来去,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到疼痛。
几千个日日夜夜,张小强常听父亲对他说,“等我有钱了……”、“等我有空了……”、“等你长大了……”会怎么怎么样,并将这些话说得铮铮有力、掷地有声,曾使他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就像一颗未经任何风雨的萌芽般傲然勃勃,坚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自会唾手可得。
可多年以后,这些铮铮的“誓言”和父亲光鲜的肤色似乎都被岁月剥蚀了颜色,从未兑现,终是空空如也。张小强感到,自己集中在中腹部的那股悲郁开始转为愤懑,继尔化为戾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只见他以阴鸷凶冷的目光向笼在烟雾里的父亲射去。
“别他妈抽了!要呛死人了!”他吼道,声音之大,令他自己事后都懊悔不迭。喊出这话之后,郁积在腹部的戾气消散了许多。
“你吆喝啥?吓我一跳!”张祖华愠怒道,“你还敢骂人!老师怎么教的?难道他们在学校里就教你这样跟大人说话么!”
“你没听到我咳嗽么!你没看到我咳得把饽饽都吐了么,你还抽烟!”张小强大声道,声音小了许多。
“那你也不能骂人带脏字儿!”张祖华的眼中欲冒出火来。
张小强对峙着他,看到父亲毫既不退步、也毫无歉意、更死不悔改,指间夹着的香烟依然缭绕着烟气,两根手指被天长日久的青烟熏得发黄发暗,遂感到阵阵的厌恶袭来,眼中也要冒出火来。
张大强和张天津傻在一旁,似乎为了配合火药味十足、爆点一触即发的大场面,都停止了主动向嘴巴里塞饽饽的动作。
“小强,吃你的馒头吧,发什么疯,馒头也堵不住你的嘴么!”李氏站出来指责道,又转向张祖华道,“你也是,抽个烟跟有仇似的,抽那么猛做啥,你看屋里被你抽得还能看见人么!抽一下午了也不消停消停……”
“你也有脸说我!”张祖华调转枪口面向李氏怒道,“你还不是前脚刚扔了烟屁股……做啥你不嘴里叼支烟卷?双手揉着面你也没耽误吧嗒吧嗒抽烟吧!烟灰掉到面里不知道多少,当我没瞧见啊!”
听到张祖华的咆哮,张大强和张天津扬起捏着大饽饽的手,将饽饽举到眼前仔细地看,认真地辨认着里面的烟灰。
“放你娘的狗臭屁!啥时候我把烟灰掉面里了!”李氏怒道。
张大强和张天津各自吓了一跳,均不知李氏这话到底是在骂谁,赶紧放下了捏着饽饽的手。
“倒是你!一下午逢活不干,眼瞅着我蒸了两锅干粮,光在那抽烟喝茶,连根柴草也不帮我往屋里搬!”李氏继续怒道。
“闭嘴!李芹你个狗东西!旁人不在家正好,在家你就跟我吵吵,过年也不让人松缓……我他妈就是自找的,活该呆在家里找气生!”张祖华边骂边碾碎了烟屁股,大步迈向屋门,带着一身刺鼻的烟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