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天降暴雨，阻止他继续走下去。如此耽搁，使得云娘在永诀亭里咽了气。祖师痛不欲生，埋葬了云娘后，打算殉情而死。可云娘死前有遗言，让他代自己去探望表妹。他跋涉了千里，走了一半路途。才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他与云娘相处几十年，从未听她说过有个表妹。这才恍然大悟。云娘清楚他的性子，故意设法支走他，让他留下了性命。可祖师一生苦难，加上年事已高，早已斗志全无。唯一的心灵依靠云娘也天人永隔，使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世间。他不再洗澡，不再换衣。饿了就去大街上一坐，有人给东西他就吃，没人给他也不要。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躺，睡到被吵醒的时候再继续去讨要。如此浑浑噩噩度过了三十年，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都活在对云娘的愧疚里。直到云华寺收徒，因缘巧合下，他入了佛门，修行了功法。之后，才有了万归一这个传奇的名字。被云华寺收为弟子的那年，他已八十二岁，整整苟且偷生了三十年。”
“他天资奇高，短短一年时间就超越了云华寺所有人。后来他又拜入前昆仑派，短短几十年之后。除掌门之外，昆仑派中他已再无敌手。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条件优秀的女修士想要成为他的道侣。可他从不正眼瞧这些女子，因为他心里只容得下云娘一人。就是因为这样，他对云娘的愧欠和愧疚，伴随了他的后半生。这种痛苦不是几十年，而是一万年。爱万年不能，思万年可矣。这句话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
“爱万年不能，思万年可矣？”夜归细细体会这句话，何小鱼的音容笑貌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中。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连忙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道：“这些都是风君子告诉你的？”
镜公子摇头：“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我并没有见过太师父。祖师的这些往事，世间知道的人很少，傅风十二也是其中之一，也是祖师的挚友。祖师喝醉了之后，就会把太师父和傅风十二拦住，诉说心里的痛苦。所以只要祖师喝醉了，太师父一定会躲着他。如果是我，恐怕也会这样吧。毕竟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都是外人。再怎么感同身受，也绝体会不到他痛苦的。感同身受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他为何要把幻灭放在这里？”毒龙问道。
镜公子望着永诀亭道：“幻灭之光可变天下万物，自然能变出一个云娘。不过，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肉身罢了。她的灵魂早已散失在天地间，在沧冥中，在我们永不能知晓的地方或是空间里了。祖师费劲心机得到了幻灭之光，本来大喜过望。可他能用幻灭之光幻化出云娘的样子，却永远不能见到真的云娘。大喜之后又是大悲，从那之后他开始走向了死亡。说起来夜归你的性子与太师父很是相似了。你们都是情痴，都是痴人。可惜这苍茫世界，情痴多命苦啊。我不得不劝你一句。你一往情深，就算何小鱼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你十五岁上道山修炼，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她。她又怎么还会喜欢你呢？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环境会改变人的行为，也会改变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