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放在梨园下,小池前晾晒,而后自取文房四宝,碾了大块松烟墨,闲来无事,坐在庭院内默默写字。
“谁说的,那般年轻纨绔只知追求容貌姿色,却不知昔日开元年间的长安第一舞人,是那般万人空巷,人山人海…我这不是来了么。”
“也只有你还看我舞剑了。”
二人相视一笑,却是释然开怀,几多功成名就,风雨漂泊尽数付之不言中,那撑开放在池水旁的水墨油纸伞似被二人气势一荡,又似随莲花摇曳,晃晃悠悠,在泥土上打转儿三圈,就要坠落进碧绿池水中,李龟年惊疑一望,正欲催动内力,去劫下那只忘了归路的油纸伞,抬步间酒劲上来,顿觉四肢酸麻,使不出力气,浑身软绵绵,见那泼了墨水的大好油纸伞就要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湮开,化为一张废纸,略有惋惜却又无力阻拦,心道罢了罢了,由它去吧,纸伞有归,我与大娘都老了,捡不动了。
一段雾白袖袍从视线中跳将出来,一支秀手透出袖袍,肌肤如脂,轻轻捏住纸伞檐儿,将它拦下,放在地上,那雨伞听这凝脂玉手的话,摇晃一二,不再动了,却见是一位身穿素白披纱襦裙的年轻女子与一个白衣郎俊走到庭院内,年轻女子蒙上了单薄面纱,朦胧胧看不清真容,李龟年微笑点头示意,那女子露在面纱外的明亮眸子似是闪出一丝惊疑,似是早已认识自己。
“这位便是曾经舞动整个长安城的奇人公孙大娘,开元年间,以自创《剑器舞》闻名于世,其一首《西河剑器》,引得梨园乐师李龟年亲自为她弹琴奏曲,据说那时长安城内万头攒动,举世震惊,当今圣上都邀她入宫舞剑。”
“身边这位便是李龟年前辈。”方霖小声说道,“什么?”方忆大惊,偷看那面色慵懒的青衫老者一眼,见他泰然自若,自顾酌酒,对二人耳语视而不见。
方霖偏着头,细细琢磨那边岸上之人,语气惊奇道:“天啊,她便是公孙大娘么,我素有耳闻,曾听言,张旭年轻时,观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颇得感悟,下笔如有神。裴旻将军观舞亦得感触,领悟出不世剑术…”
公孙大娘爽朗的笑声从池水一侧传来,竟是将二人小声议论尽数收入耳中,“那都是年轻时,放浪形骸,收不住性子罢了,而今老了,光华敛去,也没人看了,二位后生还能记得,老身已是颇为感激。”
“公孙前辈便是这般,性子闲适,与众不同。”方忆向她解释道,却是未料方霖直言:
“前辈过谦了,自古以来,文有文道,武有武道,两不想干,二者难以贯通,如前辈这般,一曲剑舞,仅是形意,却能令张旭与裴旻两大文武奇才各自领悟游龙惊凤的诀窍,文治武功更上一层楼,看似普通舞者,实是隐世大才,小女子自愧弗如。”方霖抱拳恭敬一拜。
方忆与李龟年各自望向素白襦裙着身的方霖,心中惊讶不已,未曾想到,她竟是有这般悟性,举世之人,皆知公孙大娘曾助两个文武奇才悟道造诣,却无人看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