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自然点头应诺,拜谢了葛连真人,便下山去修炼这新得的掌法了。葛连真人望着陆远远去的背影,许久未曾移步,而后站在望江亭一侧,手握木框,仰头看天,许久之后,面色变得凝重孤独,叹息一声:
“将星移位,灾星在北,星图四野,辰光黯淡,一年之后,我龙虎山怕是要面临大祸,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否,还能否守住祖宗基业。”
天宝十四年秋,龙虎山上金风玉露,林寒涧肃,除了万古长青的翠绿松枝依旧竹苞松茂,郁郁苍苍,其余如杨桐,樟树尽数披上淡淡的褐霾,秋风顺着上清河的幽谷一刮,在山林中回荡不绝,无数松柏为其招枝摇曳,将道袍青年的衣角吹得飘逸非凡。
“清微掌…练了一年有余,火候已然小成,一丈之内可裂石穿云,三丈之内可令普通人非死即伤,五丈之外便徒有其表了。”陆远并掌收功,看着眼下柔软无茧的手掌能够迸发出裂石之力,心头还是颇为满意的,可惜可叹,若是一年前能够得此掌法,说不定能与那琴武阳斗个不分胜负。
那剑谱上的天定剑诀依旧施展不出来,每每强劲内力在体内凝聚成型,整个手掌肢体皮肉之间都有肿胀之感,可是却无法凝于剑端,陆远亦曾想过,以戮刃剑诀代为凝气,可是二者不可合二为一,戮刃一出,天定剑诀的内力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位小郎君,你我几年前应是见过面的罢?”
听闻一声清逸脱俗的呼唤,陆远回过头,却见得一人束发三寸长冠,脸如苍松,面若冠玉,身材颀长,两缕尺长鬓发如细剑,垂于胸前,正是正一派掌门陆冕真人,陆冕左手持一墨黑拂尘,靠在手肘上,右手掌心托着石榴大小的一盅香炉,淡淡松子味从那香炉中氤氲而出,白烟环绕真人左右,颇为仙风道骨之感。
“晚辈陆远,祖籍吴郡陆氏,见过真人。”陆远恭敬拜道,那松子铜香炉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他恍惚间想到了在单于城内将方霖与小公主二人迷晕的那尊麝香炉,不知为何,竟突然心生警惕排斥感。
“哦,是那位陆逊后辈,我说怎么颇为眼熟。”
“真人突然造访天门山,蔽派有失远迎,不知真人可有何事?”
“贫道在山上待的久了,累乏经文,颇为无趣,来寻葛连真人论道,探究黄老之术,小郎君不会拒绝贫道罢?”
“自然不会,我等皆是道教正统,老君传人,真人远来是客,岂有不迎的道理,还请随晚辈上山一坐。”
天门山半山顶苍松翠柏拱绕的老君殿内,葛连与陆冕一老一少,二位功参造化的真人对坐论道,中间摆了张几子,铺上棋盘,二人下了数个时辰,下到暮色昏昏,太阳坠入水天相接的汤谷,却还未下完,二人从天地之始谈到开元之治,又从社稷民生谈到万物之母,二人愈发精神抖擞,唯有侯在一旁的陆远抱胸垂首,已是昏昏欲睡。
被棋子声唤醒,陆远唯唯诺诺,又给二人茶叶浸白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