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斯船长打算去东边,那时几艘要雇用水手的船都要往西边走。有一艘货轮要雇水手干活,于是找到了思特里克兰德,然而因为货轮目的地是美国,就被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有一艘煤船要去纽卡斯尔,他也坚决不干。硬汉子彼尔实在是受不了思特里克兰德的这种固执,他忍无可忍,最终决定把尼柯尔斯船长和思特里克兰德一并赶走,于是他们两人又没有地方可待了。
他们在硬汉子彼尔那里其实也没有吃到多么丰盛的饭菜,每次吃完饭都像是没吃一样,肚子还是很饿,然而当他们又一次流落街头的时候,还是对那里的饭菜念念不忘。因为他们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挨饿。施舍汤的救济所已经不再欢迎他们,他们现在只得求助于施舍面包的救济所了。夜幕降临之后,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供他们休息,他们有时是在空车皮里睡觉,有时是在卡车里睡觉。更令他们难过的是,他们没钱买烟,要知道,尼柯尔斯船长没有烟就无法生活,所以他决定去那些小啤酒馆里面捡拾别人扔的雪茄头和烟屁股。
“比这里的乱七八糟的烟更差劲的烟我都抽过。”他一边对我说,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我给他递过去一个烟盒,他从里面抽出两支雪茄,抽了一支,另一支放在兜里。
他们有时候也会赚到一点钱。如果有邮轮开进港口,尼柯尔斯船长和船员聊一聊天,也许就能干上临时装卸工的工作。要是那艘船是英国的,他们两个人就会偷偷地跑到舱房里,和在那里的水手们一起享用大餐。不过这样做并不是没有风险的。为了防止被高级船员抓住,他们必须时刻警惕着,否则可能就会挨上一脚。
“一个人只要能吃饱饭,难道还会在乎被踢一脚吗?”尼柯尔斯船长说,“对我自己来说,我根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生气。高级船员本来就应该维护船上的纪律。”
我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一个怒火朝天的大副朝跳板上的尼柯尔斯船长踢了一脚,后者就滚落了下来。尼柯尔斯船长就像是一个英国人,非常赞赏这种严明的纪律。
他们两个人也可以在鱼市场里干点杂活儿。有一天,有一辆卡车需要把码头上的货一筐筐地运走,于是雇了几个人专门装车,思特里克兰德和尼柯尔斯船长也在里面,他们每个人都挣了一法郎。还有一回,他们两个人很幸运:一条来自马达加斯的货轮外表掉了漆,露出里面的铁锈,他们两个人干了好几天涂油漆的活儿。我觉得,依据思特里克兰德喜欢嘲讽人的性格来看,他一定很乐意干这个活儿。所以我问尼柯尔斯船长,在他们两个人穷困潦倒的那段时光里,思特里克兰德有没有经常对别人冷嘲热讽。
“从来没有,他从来不抱怨,”船长回答说,“尽管他偶尔会不开心,但是在我们过得最艰难的时候,连住宿的钱都没有一分的时候,他仍然很有精神的样子,就像活蹦乱跳的蛐蛐。”
我一点也不惊讶,思特里克兰德本来就是一个不关心周围环境的人,所以即便他的处境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