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铺着红地砖,一张大木床摆在里面,一只大口水罐和一个面盆摆在牌桌上。街道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走来走去。这里有站在邮轮上准备抛锚的印度水手,有顶着一头金发站在瑞典三桅帆船上的北欧人,还有英国的水手、法国的巡洋水兵。军舰上的日本兵也随处可见,美国货轮上运输的黑人也让人习以为常了。在白天,这个地方肮脏不堪,可是一旦夜幕降临,迎着小屋子前昏黄的灯光,这条街道仿佛就有了某种神奇的魅力,这种诱惑还带着几分罪恶。这些散落在空气中的欲望丑恶得让人窒息,显得那样可怕。但是这些包裹着你、让你难以忘怀的景象中却总蕴含着某些神奇的东西。于是,你很厌恶这种并不熟悉的原始力量,但同时,你又被它的神秘深深地吸引。你在这里寻不到任何有关文明和体面的东西,这里只有灰暗的现实,它被一种喧嚣热闹而又悲凉惨淡的氛围笼罩着。
此刻思特里克兰德和尼柯尔斯船长正坐在一间酒吧里。自动钢琴正在演奏着,略显聒噪的舞曲在耳边响个不停。人们围在桌子旁边喝酒聊天,已经有六七个水手喝得醉醺醺的了,他们一面喝着还一面叫嚷,士兵也分散坐在屋子四周。屋子的正中央挤满了一对对跳舞的人。那些皮肤黑黑的水手长着大胡子,他们每个人都搂着只穿了一件内衫的女舞伴,正在专注地跳舞。有时还有两个水手舞伴搂着对方起舞。整间屋子十分热闹,嘈杂的声音都快把人的耳朵震聋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尽情地欢笑,尽情地喝,尽情地大叫;每当看到一个男人亲吻靠在膝头上的舞伴时,总能听到那些英国水手的嘘叫声,场面显得更加狂乱了。每当男人们抬起自己的大靴子迈开步子时,你总能看到飞扬的尘土。男人们叼着烟卷吐出来的烟雾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十分闷热。一个妇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给孩子喂奶。此时,一个年轻侍者端着托盘不停地走着,手里的托盘上摆满了啤酒杯子。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个子不高,而且长了一脸的雀斑。
不久,彼尔和两个身材高大的黑人走进了酒吧。此时,彼尔已经有大半醉意了,到这里来纯粹是挑衅生事的。彼尔刚一进门就撞到了台子,打翻了啤酒。正坐在台子边上的三个士兵气急败坏地要和彼尔理论,双方争执不休。这时候,酒吧老板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把彼尔叫走了。这个脾气暴躁的老板十分厌恶挑衅闹事的客人,不能忍受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打起来。看到老板发火的样子,彼尔立马就收敛了,因为担心警察找自己的麻烦,他只能弱弱地骂了一句,然后悻悻地准备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之际,坐在一旁的思特里克兰德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思特里克兰德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朝着思特里克兰德的脸吐了一口唾沫。思特里克兰德也不甘示弱地拿起酒杯朝他砸过去。正在中央大厅跳舞的人听到动静都停了下来,酒吧霎时变得沉寂了。可是还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彼尔就一下子扑到思特里克兰德身上,酒吧瞬间又陷入了一场混乱。他们在打斗中撞翻了啤酒台子,台子上的玻璃杯纷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双方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