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经详查,那妇人也是爱新觉罗的苗裔,论起辈分还是贝勒爷的同族姑姑,王爷一气之下将贝勒爷关进了宗人府。
哪知没过几天,王爷的夫人去世,贝勒爷振振有词地向皇太后请求:“当尽人子之礼,奔丧披孝。”母亲去世,焉有不让儿子尽孝之理?被蒙在鼓里的皇太后不知内情,特旨放出。
贝勒爷如同逃出八卦炉的孙大圣,更加逍遥自在,后来居然带着皇帝一同流连青楼,声色犬马,最后让皇帝染上病毒,撒手而去。
朝廷只说皇帝是感染了天花,那只不过是粉饰的借口罢了,京城里的人哪位不清楚这件事情,当然也清楚其中的始作俑者是这位号称京城第一顽主的贝勒爷。
父亲说这位贝勒爷聪明绝顶,过目成诵,除了正事不会干,各种歪门邪道无一不精,声色犬马尽皆涉猎,在京城顽主中,那是头把交椅。
有一次贝勒爷就迷上了斗鹌鹑,哪知务色来的品种拿到南海子根本不值一提,上场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让贝勒爷输了几千两银子,贝勒爷一气之下,把那几只鹌鹑都摔死了,决定自己调教鹌鹑。
他花了大把银子一下买了二百只鹌鹑,将这些鹌鹑统统放到一只大笼子里,有点常识的都说把这些好斗的鹌鹑放到一起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实在可惜。贝勒爷却不以为然,骂这些人狗屁不懂。
笼子里的鹌鹑这下可欢实了,在笼子里斗得不亦乐乎,两天之后,都绝气身亡。
贝勒毫不在乎,又弄来二百只投到笼子里,自然这些鹌鹑又都斗得只剩下一地毛翼。
在第三次实验时,笼子里居然有一只鹌鹑还有勃勃生机,贝勒爷拍掌大笑说:“成了。”
这只鹌鹑被贝勒爷取名“垂翼”,那自然是取“北冥有鱼化而为鹏”的典故了。
贝勒爷欣然前往南海子去斗鹌鹑,这一次他大出风头,垂翼竟然连赢十八场,贝勒爷笑着合不拢嘴,对这只鹌鹑更是器重,偷偷把王爷的珍爱的紫檀炕案几大卸八块,给垂翼做了一个鸟笼子。
我讲完贝勒爷的故事,对伍德说:“在你的眼里,我们这些雇佣军其实也不过是贝勒爷笼子里的鹌鹑吧!”
伍德哈哈大笑,没有回答我,“我终于明白中国人打仗总是输了。有这样的皇帝和王爷,不亡国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我相信这是伍德的无心之言,却令我心头涌起苦涩,我第一次觉得父亲的拼死血战、三年牢狱有些不值了。
是呀,这就是父亲心心念念地皇帝、朝廷,父亲即使被朝廷海捕,流落异国,但还在怀念着故土,期待有一天能振华夏军威,而那个朝廷已经如一棵枯萎的大树,烂到根上了,这样的国还有必要去保、有必要去救吗?
想必父亲也渐渐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把中国的希望寄托在革命党人身上。
从这次让我营救偷渡工匠便可见一斑。